李白的思想,受着他的阶级的限制和唐代思潮的影响,基本上是儒、释、道三家的混合物。他虽然怀抱着“达则兼善天下,穷则独善其身”的儒家教条;“兼善”的希望,他没有达到;“独善”的实际,却害了他的一身。他在“独善”方面,是深深陷没在道教的泥沼里,直至他的暮年。对于佛教,他也有相当的濡染,但深入程度还不及杜甫。杜甫是禅宗的信徒,而李白却是道教的方士。
李白在出蜀前的青少年时代,已经和道教接近。在出蜀后,更常常醉心于求仙访道、采药炼丹。特别在天宝三年在政治活动中遭到大失败,被“赐金还山”,离开了长安以后,他索性认真地传受了道箓。
李阳冰在《草堂集序》里说:“丑正同列,害能成谤,格言不入,帝用疏之。公乃浪迹纵酒,以自昏秽;咏歌之际,屡称东山。……天子知其不可留,乃赐金归之。遂就从祖陈留采访大使(李)彦允,请北海高天师授道箓于齐州紫极宫(老子庙);将东归蓬莱,仍羽人,驾丹丘耳。”这在李白看来是他私生活中的一件大事。他有《奉饯高尊师如贵道士传道箓毕归北海》一诗留下了纪录。他的道箓,还是安陵道士盖寰替他书写的,他也有诗纪其事。《访道安陵,遇盖寰为予造真箓,临别留赠》,便是。显然他是先去安陵(河南鄢陵县)找盖寰道士,把道箓造好了,然后到济南,由高如贵“尊师”在老子庙里面正式授予。这样,李白就成了一名真真正正的道士了。所以他在《草创大还》一诗里面,也郑重其事地说:“抑予是何者?身在方士格!”
当年道教信徒受道箓有一定的仪式,《隋书·经籍志》中有所叙述。形式十分烦琐,比佛教徒的受戒、耶稣教徒的受洗礼,似乎还要像煞有介事。不妨把《隋书》所述介绍在下边,以表示这位“谪仙人”李白,干下了多么惊人的一件大蠢事!
其受道之法,初受《五千文箓》,次受《三洞箓》,次受《洞玄箓》,次受《上清箓》。箓皆素书(用朱写在白绢上),纪诸天曹官属佐吏之名,有多少。又有诸符错在其间。文章诡怪,世所不识。
受者必先洁斋,然后赍金环一,并诸贽币,以见于师。师受其贽,以箓授之。仍剖金环,各持其半,云以为约。弟子得箓,缄而佩之。
其洁斋之法,有黄箓、玉箓、金箓、涂炭等斋。为坛三成,每成皆置绵(古人引绳束茅为之,后人挂纸钱)以为限域。旁各开门,皆有法象。
斋者亦有人数之限,以次入于绵之中,鱼贯面缚,陈说愆咎,告白神祇,昼夜不息。或一、二七日而止(少者一个七天,多者两个七天)。
其斋数之外有人者,并在绵之外,谓之斋客。但拜谢而已,不面缚焉。
这是多么惊人的仪式!受道的人要像罪人一样,把自己的两手背剪起来,一个七天七夜乃至两个七天七夜,鱼贯而行,环绕坛坫,不断地口中念念有词,向神祇忏悔。用不用饮食呢?没有提到。既是“洁斋”,又“昼夜不息”,恐怕是不用饮食的吧。这样惨酷的疲劳轰炸,身体衰弱的人等不到七天七夜就会搞垮。不能坚持到底的人,便成为落伍者,不能得“道”。能够坚持到底的人,自然会搞得精神和肉体两都疲惫不堪,在这时就会发生幻视、幻听等精神异常的现象。他会看到神人显形,也会听到神人宣示或者所谓天上的音乐。
“受道者”,和仅有一半资格的“斋客”不同,和毫无资格的凡人更是不同,事实上是一些愚蠢透顶的狂信徒。想到那样放荡不羁的李白,却也心甘情愿地成为这样的人,实在是有点令人难解。因此,同情他的人,不论是和他同时或稍晚,都想为他辩护。李阳冰说他“浪迹纵酒,以自昏秽”,则迷信道教是更进一步地“以自昏秽”,自在不言之中。稍晚的范传正在《新墓碑》中辩护得更加淋漓尽致。
公以为千钧之弩,一发不中,则当摧橦折牙,而永息机用;安能效碌碌者苏而复上哉?脱屣轩冕,释羁硭蛩燎樾裕蠓庞钪婕洹
李白(701年-762年) ,字太白,号青莲居士,又号“谪仙人”,祖籍陇西成纪(今甘肃省秦安县),出生于蜀郡绵州昌隆县(一说出生于西域碎叶)。唐代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,被后人誉为“诗仙”,与杜甫并称为“李杜”,为了与另两位诗人李商隐与杜牧即“小李杜”区别,杜甫与李白又合称“大李杜”。据《新唐书》记载,李白为兴圣皇帝(凉武昭王李暠)九世孙,与李唐诸王同宗。其人爽朗大方,爱饮酒作诗,喜交友。李白深受黄老列庄思想影响,有《李太白集》传世,诗作中多为醉时写就,代表作有《望庐山瀑布》《行路难》《蜀道难》《将进酒》《早发白帝城》等。